2007年5月21日 星期一

悲哀

從舊同學「C敏」日記得知一宗文壇小風波,竟是由一位居於屯門的準記者而起,現偷來一用:

明報 (2007/5/11)
劉進圖
她來自屯門

周六下午,最後一輪新人面試,有一位準畢業生各方面表現俱佳,我們有意錄用,但看到她填報的住址是屯門,港聞主管劉頌陽忍不住提醒她,當記者薪金大約九千至一萬元,每天深夜才下班,從柴灣找公車回屯門,每月的交通費超過一千五百元,還要孝敬父母家用和償還大學貸款,好些現職同事因此每月只有千餘元自用,生活非常刻苦,她有沒有想過能捱多久?

實在沒有想到,那位外表柔弱的女同學,原來為加入新聞行業下了很大決心,很早作出準備,她念大學時便省吃儉用,盡量不花光學生貸款,儲了五萬餘元,作為畢業後從報館基層做起的儲備。她說只申請了《明報》一家,倘若《明報》沒有空位,她才報其他機構,為了方便來《明報》上班,她找了一個在港島居住的好朋友幫忙,預備寄住在朋友家,周末才回屯門探望父母,這樣可以多給一些家用,彌補父親當基層工作的微薄收入。

我們聽了,心裏很感動,新聞行業就是靠這些為理想不計付出的年輕人,才能薪火相傳,相比起一些在溫室成長、從來沒嘗過匱乏、搞不清自己人生路向的同學,這位來自屯門的女孩,更值得我們珍惜和期待。

明報 (2007/5/15)
陳惜姿
賤買理想

這陣子,快畢業的同學都在找工作,看到《明報》「編輯室手記」專欄,主筆劉進圖寫他跟求職者面試的見聞,趣味盎然。他寫的,我想有很多都是我教過的新聞系學生。


但前幾天看到他寫的〈她來自屯門〉,我有點氣上心頭。劉主筆是我朋友,我也曾在《明報》工作過,《明報》每月都支稿費給我,但有些東西不吐不快,聲明對事不對人,也為這行業痛心。文章寫到一個準畢業生,家住屯門,來《明報》面試獲取錄了。她明白《明報》位於小西灣,每月來回的車費超過千五元,而她的月薪不過九千至一萬。

原來她矢志入報館工作,讀大學時便已省吃儉用,儲了五萬餘元,為月薪微薄的記者工作作準備。另外,她為了準備到《明報》上班,已請求一個住在港島的朋友幫忙,讓她寄住,周末才回屯門的家。這樣,便可省回不少金錢。劉主筆聽了很感動,說「新聞行業就是靠這些為理想不計付出的年輕人,才能薪火相傳」。我只覺憤怒。

我九二年一月開始當記者,起薪點一萬,與同學相比,不高也不低。今天有學生告訴我,有報館只肯給她八千五,她問我要不要接受,她很想入報行,無奈待遇太低。同一屆學生,到星展銀行做MT(Management Trainee),起薪點一萬八千五,足足多了一萬。

我想問,是誰決定記者必然低薪的宿命?不少報館都是上市公司,雖不至賺大錢,但好歹是一盤會牟利的生意。記者入報館工作,不是入慈善機構,不應只講理想不談薪水。

為什麼一個人有理想,就要被剝削?新聞系的學生,不少都是尖子,他們的市場價值很高,別的行業爭著請他們。要是報館仍是要賤買他們的理想,我會勸學生別加入這一行,因為反正兩三年後他們就會夢醒離開。

雖然對新聞這行業的境況早已心裡有數,但讀後仍不禁感覺悲涼......賤賣理想,唉。

新聞系是大學「十大難入」的學系之一,能夠掙得學位的,都是精英人馬,都是滿腔熱血,富有理想的青年。(,總有一個半個是異數的,別大驚小怪!)不過,畢業之後這些精英的命途,卻似乎較別系的學生來的不幸。

我絕不是感懷身世,說來慚愧,不知是幸還是不幸,我並不愛新聞,因此也從不考慮投身跑新聞行列。然而,看著那些本是天之驕子的同學,過著日曬雨淋、疲於奔命、精神緊張的生活,幾乎完全放棄了私人生活,卻只換來below average的報酬,覺得很心酸。他們的付出,實不比財經界同學少;他們對社會的熱忱,亦不下於醫護界同學,為何偏偏社會要對他們特別刻薄?就是因為他們是一群只問理想,不問報酬的青年嗎?

當然,並非所有人都如我一般貪錢,但薪酬某程度反映社會對這行業的重視、尊重......可以想像,大眾是怎樣看這群新聞從業員。

世界從來就是不公平的,但何以被歧視的,偏偏是這群有理想、有才幹的人?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2 則留言:

  1. 對,出版界老闆從來都很刻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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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係囉係囉........不過話時話,大丈夫您係邊個呀? 表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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